早上第一次醒來,是在六點,母親鬧鐘響起前的幾分鐘,之後又昏睡過去。
卻因為這樣,做了一個很哀傷的夢。
早知道就不該睡的,害我現在心情很低落。(苦笑)

這個沒有聲音、幾乎沒有色彩、連人的面孔都看不清的,
就像是褪了色的電影膠捲,只有沙沙放映聲的夢,
是這樣開始的……

伴隨著像是腳下長堤般沒有盡頭的沉默,我很緩慢地走著,
被夕陽、月光或是燈光拉長的、淡淡的影子跟在後頭,
和不用回頭看,也知道是誰的人重疊在一起。
然後,不知道過了多久,停下腳步的我,轉過身,
笑著對身後的人、我最喜歡的人揮了揮手,
沒有等到他的回應,就跑走了。

我死了。
隨著病痛而來,可預知的死亡,似乎所有人都有心理準備。
喪禮很簡單,辦完了以後,骨灰由家人和他一起,灑到海上去。
他的表情如同陪伴在我身邊時一般堅強,可是我放心不下。
飄浮著的我,就這樣無聲地吶喊著「我不想離開他、不想離開」,
被放到了某個容器當中。

睜開眼,鏡中的我,變成了他的至親,他的弟弟。
本來想著:就這樣也不錯,至少能陪在他身邊……
可是看到不斷用工作麻痺自己,拒絕別人陪伴的他,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現在的我,能夠告訴他我是誰嗎?告訴他了之後,又有什麼用呢?

以一個弟弟的身分,給予了安慰的擁抱,他回以脆弱的微笑,
是我以前從未發現,或說是他不讓我看見的樣子。
這個微笑,我在無數人關心他的人身上看到,尤其是她,那個喜歡我喜歡的人的她。
對他來說,我是已經死去的、不可能再回應他感情的、最美好的曾經。
可是,我並不想,也不能用這麼殘酷的方式霸占著他的未來。
但是,我也不想,也不能以弟弟的身分,看著他走向別人的懷抱。

所以我決定離開。
寫了信給他,內容是什麼我不記得了,填上我死亡前一天的時間,落款。
把信放到他桌上,然後,我離開。

夢結束了,我在早上九點再度醒來。
我不知道那封信有沒有交到他手上,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就此好好過日子。
可是,對自私的我來說,一切都已經結束,不需要再擔心了。
這樣就好。
只是,有點心痛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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